04 中
“那个能力，似乎是接触之后就会被解除。”岸堤低声的向我接着解释。
原来如此，所以刚才她们两个都先接触到我观察了一阵再说。那么这股违和感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我望了望那晃眼的远方，依旧是猩红的眼睛在盯着我们。
“不对……”
既然对方能以错觉的姿态表现成另外一个人，那么，他就不应该故意暴露自己的位置，而让我们对他产生警惕。如果说他的目标是我们之外的别人，那么现在我们就已经被完全的被他吸引了注意力。但明显的，凡娜和岸堤都和我看到的是一样的东西，唯一还剩下的是……
“小萌！”
终于发现了违和感的出处——小萌她手指上绑的气球，以及她的轻飘飘的蕾丝衣着，都没有任何的被风吹动的痕迹，仿佛这个世界中只有小萌是伪造的一样。——但或许，其实是反过来呢？
喊出小萌的名字之后，我立刻就冲向了小萌身边，可以感觉的到，已经有什么东西非常接近小萌了。那么就用尽全力冲过去——但为什么此刻我却倒着飞呢？
肚子好痛，好像是被一名200斤的重型拳击手直接命中腹部。
天旋地转，仿佛是被一辆卡车撞飞了一样，翻滚好多下，最终撞在了中央喷泉上才停了下来。
铁腥味浓重，口中苦涩腥咸的味道，是血吗？我吐血了？
“咳……咳咳……”
咳出喉咙中残留的鲜血，殷红的鲜血染红了我的衣服。腹部的刺痛感几乎让我无法呼吸，是这个世界在摇晃，还是我的大脑在摇晃，已经分辨不清了。
挣扎着站起来，目视着前方。总算能真正的看到他，看到“鵺”了。
尾巴，那是蛇吗？
毛发，那是虎吗？
鵺？
既拥有蛇的尾巴，又拥有虎的毛发与耳朵，虽然还是有如人类一般站立行走，体型也只是普通人类大小的体型，但力量却强大到有如怪物。——虽然的确就是怪物。
“凡娜……岸堤……”
那两位可靠的少女此刻却仍然不可靠，即使我此时受了伤，无法大声说话，但平时的话，只是这种程度的声音她们是不会错过的。应该又一次的，陷入了错觉中吧。
可恶，在这种时刻，即使是想要借用她们的力量也办不到。
是觉得我区区一个人类承受了那一击还能站起来而感到钦佩吗？他站在原地不再靠近小萌，只是单单的注视着我。
对，没错，把目标放在我身上吧！
“别碰……小萌……”
就算她真的有过错，那也不是让恋爱中的少女悲伤的理由。
就算真的是她的责任，也不应该让此时的她为此付出代价。
“来啊，你这……怪物！！”
是看不起我吗？“鵺”没有接着先用错觉吸引我的注意的方式，而是直接的向我的方向突击，进攻。
看得见，他的动作全都看得见，步法稳健，马步扎实，宛如一个经历过千锤百炼的武术家。只要看得见就能躲避开——这样想着，但破烂的身体却仿佛生锈的铁块，完全跟不上思考的速度，手臂动的仿佛慢动作一般，微小几乎不可能跟得上对方的进攻。
已经来了！他冲到了我的面前，向前一个踏步，甚至将地面踩出一个凹痕，借助大地传导而来的力量，重拳出击！而我只能来得及用手臂来放在面门前挡住对方的攻击。
挡住？
还是换一个说法吧——牺牲。我牺牲了一只手臂，再次被打飞十几米远，连我身后倚靠着的大理石瓷砖制成的小型喷泉也仿佛豆腐一样尽数碎裂，虽然鲜血和碎掉的喷泉一样，同时喷涌而出，但总算是勉强留下了自己的性命。
左手手臂肘关节以下的骨头已经完全粉碎，弯向了不可能的方向，森白的骨头刺破了皮肤。喷泉的水枪喷出水雾撒向全场，冷冷的水滴刺激着我已经麻木的痛觉神经，口中的鲜血与碎裂的手臂中的鲜血不停地涌出，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原来人类的血液是如此没有必要的多。
我躺在地上，无助的望着夜空。是走马灯吗？突然回忆起许多往事，自去年暑假，遭遇了她们之后，像现在这样无限期接近死亡的情景也不算是第一次了吧。
但是好痛，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即使身体已经麻木了，也还是好痛，真的死掉反而会轻松一些吧？我想到了刚交到的女朋友，是不是就这样死了然后去孟婆的店里等着她来接我比较好呢？还是别了吧，会糟天谴的。或者说，现在不自量力的自己，实际上正在糟天谴呢？
不对，不可以，我还不能死……眼前的人没能救下来，曾经的誓言也还没履行，就这样放弃的话，我想自己就是变成鬼了也会后悔不已。那就努力吧，咬紧牙关，阻断痛觉，即使已经失去了一只手了，即使已经变得摇摇晃晃的，也要再一次的爬起来。
刚才躺了一会，感觉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但他却仍然扎着稳稳的马步，带着血污的拳头，仿佛我才刚刚从那里被击飞。只是我的思考速度太快了而已吗？
看到摇摇晃晃的挣扎着站起来的我，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感到惊讶。如果被殴打的人不是自己的话，我大概已经惊讶的合不拢嘴了。
“……”
鵺好像对我说了些什么，可惜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听清。或许是称赞？以凡人之躯面对怪物却仍然不逃不避？或许是厌恶？就像是拍死蟑螂却发现蟑螂的生命力实在旺盛，已经被砸扁了却还在动弹的感觉？或许两者都有吧。
随之，能看到的则是，他的尾巴进入了水中。仿佛地面上流的一滩水是无底深渊一般，蛇直直的冲入“水下”。然后，蛇衔着某个东西出现了，那是弯曲着的，闪耀着银色光芒的某个和蛇很像的东西——弓。所谓的杯弓蛇影吗？
蛇衔出了弓之后，又脱离了尾巴，在他的手中成为了箭。由蛇而来因错觉而形成的弓，由蛇而来因错觉而形成的箭，完美的组合与搭配。
是啊，这样的攻击的话，我就肯定是要死了。没有任何可能接下那聚集着能量怪物的箭。
没有任何的希望，我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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